望不到头的疫情时代 美国穷人更加望不到出路

　　文/新浪财经 张静卓 魏天谌 发自纽约

　　同美国疫情一样看不到拐点的，是在本轮新冠疫情和经济危机多重夹击下挣扎的美国低收入群体。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最新数据显示，截至7月18日下午，美国新冠感染病例超过378万例，累计死亡病例超14万例。美国仍是全球疫情最严重的国家，而本次疫情加剧了原本的贫富分化问题，导致美国社会的经济不平等进一步暴露，底层民众陷入更为艰难的生存困境，人权问题日益凸显。

　　新冠加剧美国贫富分化顽疾

　　在新冠疫情来临之前，贫富持续分化早已是备受热议的社会问题。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贫富差距呈显著扩大趋势。美国商务部数据显示，2019年美国基尼系数  （Gini Coefficient） 达0.482，超过0.4的国际“警戒线”。联合国极端贫困与人权问题特别报告员菲利普·奥尔斯顿 （Philip Alston） 在2018年5月发表的访美报告中指出，美国已经沦为贫富分化最严重的西方国家，约4000万美国人生活在贫困中，1850万美国人生活在极端贫困中，超过500万人的生活状态同第三世界绝对贫困人群相当。

　　几乎在每一个可以发声的场合，桥水基金创始人、《福布斯》财富排行榜前30名的富豪瑞·达利欧（Ray Dalio）都反复表示：“无论从任何维度来说，我们面临的是193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贫富差距。在美国，收入前1%人口拥有的财富和收入后90%人口的财富几乎一样多，这也造成了如今美国政治上左派与右派极度的两极分化。”

　　新冠疫情使贫富分化问题更加凸显。尤其是新冠引爆了美国经济危机后，美联储开启了空前宽松的货币政策，使万亿级别的资金流入股市、债市等风险资产市场，企业的大股东和大债权人受益无穷，实体经济却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低收入群体日常生活难以为继。

　　在本周刚刚开启的美股财报季中，由于二季度风险资产市场大涨，带动销售和交易业务，包括高盛、摩根大通在内的投行纷纷交出喜人的成绩单。以高盛为例，其二季度营收与净利润均超出市场预期：二季度交易收入暴涨93%，投行业务收入创历史新高。

　　巨头企业的大股东们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据美国政策研究协会 （Institute for Policy Studies） 的最新报告，从2020年初至今，美国最富有的170名亿万富翁中，有34位借疫情实现财富增长，增长总和破5000亿美元，涨幅接近20%。其中包括特斯拉创始人兼CEO伊隆·马斯克 （Elon Musk）、亚马逊创始人兼CEO杰夫·贝佐斯 （Jeff Bezos） 、Zoom创始人兼CEO袁征等。

　　与此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各大企业为应对新冠疫情带来的损失选择裁员措施，使得不少底层民众陷入更为艰难的生存困境。美国著名连锁百货公司梅西早在三月就遣散了3900名员工。同为百货业巨擎J.C.Penney也在五月宣布将裁减1000个职位。受疫情重创的航空业也进入了 “裁员潮”。达美航空早些时候公布有1.7万名雇员接受自愿离职或提前退休的安排，美国航空也通知其2.5万名雇员可能面临裁员或停薪留职。

　　据美国政策研究协会的报告，在3月18日到6月4日期间，全美超过4260万人失去工作，失业率也一度飙升到15%。在目前失去工作的人群中，以旅游服务业、建筑业、制造业从业者为主，可见主要是薪资较低的“蓝领”工人们受到了经济危机叠加新冠疫情首当其冲的影响。

　　除了此起彼伏的“裁员潮”，眼下更加严峻的问题则是此前联邦政府颁布的每周600美元额外失业补助金即将在七月底到期，而美国国会目前还未明确透露将在何时延期这一补助以及补助规模的大小。

　　根据CNBC电视台的统计数据，全美平均每周领取的失业金为980美元，如果没有这600美元的补助，人均领到手的失业金将减少60%。以纽约为例，失业救济金将从现在平均每周1000美元的水平下降到不足400美元。据城市规划数据公司Urban Footprint的研究报告称，如果没有联邦政府600美元的补助和禁止驱逐租客的强制令，预计会有670万人在疫情中无力支付房租而被迫流离失所。

　　推特上有网友批评道：“6月19日，美联储以0.4%的票面利率购买了400万美元的亚马逊公司债，三年到期；6月18日，美联储以0.75%的票面利率购买了400万美元的苹果公司债，三年到期，又在6月24日加购了800万美元；与此同时，你每周600美元的失业补助金将在几周内到期，这就是美国。”

　　在新浪财经此前报道《联邦失业金将停发 美国政府为何迟迟不“续命”？》一文中，就曾深度阐述这一举措可能引发的破坏性后果，低收入群体一旦收入下滑，缺少存款、理财产品、房屋等其他资产支持的这群人只能立即大幅削减消费，将对支持美国GDP增长的主要动力——居民消费形成沉重打击。

　　温饱问题难解决 人权平等受挑战

　　由于长期贫富分化，美国工薪阶层抵御风险的能力大大减弱，也使他们在应对像新冠疫情带来的突发经济冲击下，更容易陷入生存危机。

　　疫情爆发之前，就有数据显示近半美国家庭收入仅够他们勉强维持基本生活。美联储2018年发布的报告显示，43%的美国家庭入不敷出，只能借债支付住房、食品、儿童护理、医疗、交通和通讯费用；40%的美国人拿不出400美元的可支配收入来支付医疗急救或汽车修理等意外开支。

　　在新浪财经此前报道《美国破产浪潮开启，经济复苏还有多远？》一文中所阐述，由于企业和个人大规模的破产潮才刚刚开始，银行已经预见到了违约风险的大规模上升，开始收紧银根，所以企业和个人接下来想要继续借债的难度将显著增加，无法再通过这种方式支持消费。

　　低收入群体面临饥饿威胁。大量美国儿童在新冠疫情中面临饥饿问题。据调查显示，截至2020年4月底，五分之一以上的美国家庭面临食品危机；在拥有12岁以下儿童的美国家庭中，面临食品危机的比例高达五分之二。

　　无家可归者生存状况恶劣。美国各地的无家可归收容所因人员拥挤而难以保持安全社交距离，使得病毒极易传播。以纽约为例，无家可归者收容所成为纽约市疫情的“定时炸弹”，超过1.7万人住在为单身成年人准备的集中收容所中，睡在床上几乎可以手碰手。

　　无医疗保险者无力支付医疗费用。美国低收入人群患病后，高昂的诊疗费用使他们通常会延迟就医。面对新冠疫情，美国有数千万人没有医疗保险，而新冠病毒重症监护费用却高达数万美元。“生存还是毁灭”是美国底层民众在疫情中面临的真实抉择。

　　低收入人群失去平等的受教育机会。根据市场调研公司Gallup在2018年10月发布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只有不到一半的民众对美国高等教育体系持有信心。联合国极端贫困与人权问题特别报告员菲利普·奥尔斯顿在2018年5月发表的访美报告中指出，美国的社会代际流动性在富裕国家中处于最低水平，“美国梦正在迅速蜕变成美国幻想”。

　　达利欧也曾表示，经济不平等加剧了教育不平等，形成了恶性循环——一个地区的学校通常由当地税收支持，意味着穷人区的公立学校得不到足够的资金、教育质量不高，造成了教育质量的进一步不平等，再度扩大了贫富差距。如今美国收入前40%的人口平均花在子女教育上的费用是收入后60%人口的5倍。

　　望不到头的疫情时代：低收入群体何去何从？

　　近日来美国各地爆发的黑人平权运动也是社会矛盾集中爆发的体现。尽管新冠疫情成为了点燃美国社会分化的“导火索”，但导致美国贫富分化的原因并非是偶然性或周期性的，而是与美国政府的政治意愿挂钩。美国政府为刺激经济增长制定的政策措施着眼于使富人受益，而没有考虑如何使低收入人群减轻负担。

　　例如2018年特朗普政府推动实施大规模减税计划，更像是为扩大不平等“量身定制”的策略。根据美国税收和经济政策研究所的分析，2019年美国通过减税产生的收益中预计有27%流入了美国最富有的1%人群的口袋，富豪阶级成为税改政策最大的受益群体。

　　自三月美国股市暴跌以来，美国股市接连反弹，实体经济持续低迷，关于美国经济能否撑过此次疫情的质疑声从未停止。美联储与财政部的一系列政策显著重振了市场的信心，却未在日渐鲜明的贫富分化问题上交出令民众满意的答卷。如今美国二次疫情爆发，每日新增病例已是首次爆发时的两倍，数州短暂反弹的经济又重返停滞。人们大概率将继续面对更加棘手的贫富分化问题，而美国低收入群体将继续被迫为政府的短视和贪婪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