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撤销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资格、院士落选 茅台的技术含量究竟在哪？

　　经济观察网 记者 郑淯心 3月11日，“茅台被撤销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资格”的话题被白酒圈内热议，与茅台形成对比的是，五粮液、汾酒的技术中心仍然在“国家企业技术中心”名单之列。

　　事情的起因是，近期国家发改委发布了《关于印发2021年（第28批）新认定及全部国家企业技术中心名单的通知》，通知的附件《撤销的国家企业技术中心名单》中，茅台的名字赫然在列。这意味着原本在国家企业技术中心名单之列的中国贵州茅台酒厂（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技术中心（以下简称“茅台”），2022年被剔除出国家企业技术中心名单。

　　一位在名单上的企业向经济观察网记者表示，国家企业技术中心有一套审慎的标准，要想进入名单并不容易，而被认定为国家企业技术中心，对于企业而言是一种背书，证明企业的技术是经得起考验的。

　　在行业内，茅台是否具有真正的技术含量一直极富争议，对于此次从国家企业技术中心名单中被撤销事宜，截至发稿茅台方面并未回应。

　　茅台被撤销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资格

　　据国家发改委官网显示，在2021年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评价中，根据《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认定管理办法》，因存在未报送材料、评价不合格、严重违反海关监管规定受到行政处罚、被列入失信联合惩戒名单、“违反税收征管法及有关法律、行政法规，构成偷税、骗取出口退税等严重税收违法行为”等情况，有142家国家企业技术中心及分中心资格被相应撤销。其中就有中国贵州茅台酒厂（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技术中心。

　　国家企业技术中心是由国家发改委、科技部、财政部、海关总署、国家税务总局联合负责，为推进企业技术进步，确立企业技术创新和科技投入的主体地位，基于50项指标，全面、系统地对企业在技术创新能力所进行的综合性评价系统。目前，国家企业技术中心是我国企业技术中心评定中的最高等级，也是目前规格最高、影响力最大的技术创新平台之一。

　　据《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认定管理办法》显示，国家企业技术中心应当具备以下基本条件：（一）企业在行业中具有显著的发展优势和竞争优势，具有行业领先的技术创新能力和水平；（二）企业具有较好的技术创新机制，企业技术中心组织体系健全，创新效率和效益显著；（三）有较高的研究开发投入，年度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支出额不低于1500万元；拥有技术水平高、实践经验丰富的技术带头人，专职研究与试验发展人员数不少于150人；（四）具有比较完善的研究、开发、试验条件，技术开发仪器设备原值不低于2000万元；有较好的技术积累，重视前沿技术开发，具有开展高水平技术创新活动的能力；（五）具有省级企业技术中心资格两年以上。

　　据《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认定评价工作指南（试行）》显示，国家企业技术中心的评定与创新投入、创新条件、创新绩效等多方面进行评估，对创新经费的投入、创新人才的引用，包括技术产出、创新效益等多方面环节进行打分环节。

　　在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评价中，一般企业技术中心得分在90分及以上，评为优秀；评价得分在65分至90分（不含90分）之间，评为良好；评价得分在60分至65分（不含65分）之间，评为基本合格；而评价得分在60分以下，为不合格。

　　而茅台酒厂得分为50.7分，排名1672名，在本次评价的酒类企业中，五粮液得分82.3分，排名385位；汾酒得分79.6分，排名557位。茅台得分明显低于其它两家。

　　从国家企业技术中心名单中撤销的酒企不止有茅台，剑南春得分55.9分，长城葡萄酒得分57.0分，也没有及格，同样被撤销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资格。

　　根据《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认定管理办法》，对评价为基本合格的国家企业技术中心提出警告，督促所在企业抓紧进行整改；对评价为不合格的国家企业技术中心及分中心，撤销其资格，两年内不得再次推荐申报。

　　对于被撤销资格的原因以及今后的整改计划等，截至发稿，茅台并未就此作出回应。

　　总工程师曾与中国工程院院士失之交臂

　　这不是茅台第一次和国家级技术评定挂钩失败。

　　2021年2月17日，贵州茅台官微发布消息称，茅台集团总工程师、首席质量官王莉入围中国工程院增选院士名单。同年4月23日，中国工程院网站消息，经中国工程院主席团审议，确定2021年院士增选有效候选人577位，根据《中国工程院院士增选工作实施办法》，现将《中国工程院2021年院士增选有效候选人名单》予以公布，王莉并没有出现在这份名单里。

　　据茅台官网文章，王莉先后荣获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国家白酒评委，国家酿造高级评酒师等荣誉称号。其主持、组织“茅台酒风味物质研究”、“原料及器具中食品安全指标分析方法的开发”、“近红外光谱技术在白酒行业的应用”等十余个项目。

　　公开资料显示，王莉先后主持省部级以上项目8项，累计申请国家专利53项，发表论文近30余篇，主持开发的“高粱中支链淀粉测定方法”“茅台酒指纹模型的建立”项目等已在工作中实际应用，此外还参与编写了白酒行业相关技术标准。

　　直至今日，茅台方面从未说明王莉落选院士的原因。

　　争辩茅台技术含量

　　被撤销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资格、总工程师未被评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两件事情引发了外界对茅台高技术含量的质疑。面对这个问题，酒业人士的态度存在分歧。

　　白酒专家肖竹青认为，茅台高科技目前体现在包装防伪体系和从原料种植、高粱入库、产品生产、成品销售全过程，以及品质溯源、财务管理和信息管理等现代化领域。

　　在白酒专家蔡学飞看来，酿酒行业属于大食品行业，粮食的种植生产技术、微生物发酵技术等都具备技术含量，现代酿酒跟传统工艺，从技术和流程上早已不一样，每家酒企都有技术中心，很在意技术研发工作。从大方向讲，国家注重白酒的低度化和健康化，酒企们也在研究如何减少粮食损耗、提高产品质量和有益于人体健康等。茅台在这些方面具备行业先进性。

　　但不同于两位专家的观点，有行业人士称，有没有科技含量看一瓶茅台酒如何产出就知道了。从原料上，茅台酒生产所用高粱为糯性高粱，颗粒坚实、饱满、均匀，支链淀粉含量高，该品种的高粱不仅在贵州有种植地。从工艺上，茅台历经两次投料、九次蒸煮、八次发酵、七次取酒，很多其它酱香酒企业也都是同样的流程与工艺。

　　也有一种观点认为，“换一个地方生产茅台酒，味道就不一样”，这句评价也为茅台的“独特性”增添了更多神秘色彩。对此，一位酒业人士表示，茅台所处的茅台镇中有着特殊气候、水质、土壤条件，对于酒料有不一样的影响，茅台酒中香气成分的微生物产生、精化、增减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可以说，如果离开这里的特殊气候条件，酒中的有些香气成分就根本无法产生，酒的味道也就欠缺了。

　　然而，茅台镇的酒企并不止有茅台一家，上述酒业人士认为，微生物的不同导致了酒体味道的不同。

　　有关茅台的争议还在继续。一位业内人士对记者称，茅台自身也不想把发酵工艺和原理搞清楚，故意保持神秘感，成为玄学，这不失为一种有效的营销手段。

　　茅台为什么谈科技

　　虽然技术含量饱受争议，但茅台自身却热衷讲科技的故事。

　　2001年，时任茅台酒厂集团公司副董事长、总经理袁仁国在《中国经贸导刊》上发表署名文章《实践“三个代表” 再创国酒辉煌——绿色茅台、人文茅台、科技茅台引导酒业新潮流》，文章中称， “绿色茅台、人文茅台、科技茅台”是茅台集团继1999年在中国白酒界首次提出 “文化酒” 概念之后，着力挖掘和延伸茅台历史文化内涵而提出的又一新概念，是对茅台酒进行的崭新的、先进的、更符合消费潮流的定位，是文化酒的再次升华。

　　文中称，“科技茅台”的内涵是指，茅台酒是技术和艺术的完美统一，是传统工艺与现代科技的结晶，是中国白酒行业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茅台酒是中国酒业的一面旗帜。由于茅台酒存在着特定的地域性和异地不可复制性，茅台酒厂集团必须借助现代科技手段不断创新，才能谋求更大发展。

　　文内介绍，上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中期轻工部曾两次组织有关专家到茅台酒厂调研探索其酿造的奥秘，最后认定茅台酒是酿造科学的一般规律与特殊自然条件有机结合的典范，从而为茅台酒的生产奠定了科学的理论基石。1985年时任集团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总工程师季克良也制定出能科学地指导生产的茅台酒标准填补了大曲酱香型酒无国家标准的空白。

　　2006年，季克良在茅台酒科技创新发展战略高峰论坛上介绍，2006 年，茅台集团白酒检测实验室成为国内白酒行业首家通过CNAS 认证的实验室。通过持续不断的努力，茅台集团实现了在茅台酒微量成分分析等历史性重大课题和酒业产业链相关领域的应用研发方面的两个重大突破，初步构筑茅台酒生产生态循环经济链，形成白酒—食品和生物医药—农业为一体的有机生态循环经济链。

　　在上述会议上，时任贵州省副省长孙国强表示：“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科技创新正日益成为决定一个地方、一个企业成败的关键，是企业培育核心竞争力的最关键环节。这个研讨会不仅会对茅台集团今后的科技创新发展产生重要的影响，还必然会为贵州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带来积极的示范效应。”

　　公开报道显示，茅台一直持续加大对科技研发的投入。

　　2009 年，茅台与高校共同开展了“酱香型白酒茅台酒风味物质剖析技术体系建设”项目，使酱香型白酒的分析研究从单纯的微量成分分析全面提升至风味研究水平。另外，茅台还在国际上首次采用全二维气相色谱与飞行时间质谱联用，建立了现代化的白酒检测分析技术。

　　不过相比这些研究，现代科技对茅台最显著的帮助是提升了产能，茅台先后开发出了新型曲块粉碎设备、曲粉全封闭负压输送系统和基酒物流系统等，推动了茅台酒产量的规模化扩大，2012 年，茅台的基酒产量从 1998 年的年产 5000 吨增加至 3 万多吨。

　　Wind数据显示，2001年，贵州茅台的营业总收入为16.18亿元。20年过去，贵州茅台在今年1月1日发布的《2021年度生产经营情况公告》显示， 2021年茅台预计实现营业总收入1090亿元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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