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2020年疫情的阴霾之后，中国经济在2021年的开局表现出强劲的复苏。随着各地最新经济运行数据的公布，大量城市动辄近20%的同比增速也着实令人欣喜（详见一季度50强城市排名）。而与此同时，各个城市的“抢位大赛”也同时开启。
有“世界工厂”之称的佛山常被拿来和同处湾区的东莞做比较，但是对比多年，佛山的经济总量和排名较东莞仍然优势明显。倒是东边的福建泉州不知不觉间已经“咬紧”佛山，且大有超越后者之势。
01
泉州GDP“紧咬”佛山 产业结构相似
根据最新数据，今年一季度佛山GDP总量2551.95亿元，同比增长17.50%。泉州2411.09亿元，增速19.70%。从全国排名来讲，佛山全国排名第17，泉州排名21。
但如果把时间线拉长，可以看到，最近5年，随着泉州排名的不断上升以及佛山排名的徘徊不前，两城隔空“纠缠”的趋势愈发明显。
2018年后，泉州排名“紧咬”佛山。2019年，佛山GDP突破万亿，泉州也随后在次年入围万亿GDP俱乐部。更为关键的是，从经济结构来讲，两城三次产业结构相当，均以第二产业为主。制造业和民营经济虽然方向略有不同，但都成为了各自城市崛起的致胜法宝。
作为历史上著名的商业重镇，泉州在上世纪90年代凭借“晋江模式”逐渐成为改革开放后的佼佼者。在GDP突破万亿的2020年，泉州已经连续第22年成为福建省的经济一哥了。而泉州之所以能有如此地位，靠的就是经过多年发展形成的九大千亿级产业集群。
值得一提的是，如上图所示，九大产业集群均为实体经济，且大部分产业链较为完整。另外，多个产业都能在全国或世界范围内占有一席之地。
如去年产值最高的建材家居中的石材进出口量约占全国的60%，纺织服装年产量约占全国的10%，运动鞋产量约占全国的40%，糖果产量约占全国的20%。而最为大众所熟知的，莫过于以当地的运动鞋产业。
根据福建省工商联、福州市人民政府发布的福建2019年民企百强榜，泉州有20家企业入围，其中有不少人们耳熟能详的品牌，排第一的就是安踏。另外，特步、361°、鸿星尔克、七匹狼、皮克等运动鞋服装品牌，和盼盼、恒安、九牧等公司，均为泉州民企的典型代表。
不夸张地说，民营企业对泉州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根据相关统计，泉州市81%的税收、82.1%的GDP、93%的研发投入、96%的城镇就业、95%的企业数都由民企贡献。
说起民营企业对当地的重要作用，700多公里外的佛山有过之无不及。
截至2018年底，佛山共有民营企业26.1万户，占全市企业总数近90.4%。2019年佛山民营经济增加值规模为6748.3亿元，占全市生产总值的比重为62.8%，个别区域的民营经济占比更是超过70%。
至于“佛山制造”的产能，相信不少人都听说过这样一组流传甚广的统计数据：佛山平均每秒钟就有2个电饭锅下线，每分钟能生产100台微波炉，每小时能生产洗衣机273台，每天生产冰箱超过2万台，每年生产空调器2300万台、电子元件17亿只、电光源20亿只……
精确到秒的产量数据让人能够更加具象化感知到佛山制造业的强大，而根据搜狐城市查询，这还只是2010年左右的数据。经过十年的发展，佛山主要工业产品结构虽有所调整，但总体产能有增无减。
改革开放后利用靠近沿海、毗邻香港的地理优势，抓住产业转移的契机，佛山最终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制造业强市。在加入万亿GDP俱乐部之后，佛山的二产占比仍接近6成。且在官方目标中，佛山的工业经济占比将继续过半，称要“心无旁骛坚守实业”。
以纺织鞋服为代表的泉州和以家电制造为代表的佛山在大致相同的历史阶段走出了各自的制造业强市之路，并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保持领先。但遗憾的是，在新的发展阶段对制造业提出更高的要求的时候，两市都同样遭遇了各自的问题。
02
两城昔日优势遭遇“中年危机”
根据泉州统计年鉴数据，2019年，泉州规模以上工业中传统产业和重化产业产值总计约17363亿元，占三大板块的83%，而高新技术产业产值为3510亿元，仅占比17%。
另外，前文提到，截至去年，泉州已经有九大产业集群产值过千万。但是九大产业集群中，除电子信息外，其余八大产业均属传统制造业。且电子信息产业产值刚破千万，仅高于纸业印刷，在九大产业中排第八。
从更加微观的层面来看，即使是泉州引以为傲的传统优势产业运动鞋产业，也过得并不轻松。
如前所述，泉州的运动鞋产量占到全国的40%、全世界的20%。但众所周知的是，前不久爆发的新疆棉事件引发了人们对国产运动品牌的极大关注的同时，也暴露出国产品牌竞争力不强的短板。
根据全球运动鞋产业报告，2019年，全球运动鞋市场中，耐克和阿迪达斯的运动鞋营收规模占全球比重居前列，分别为23%和16%。泉州运动品牌老大安踏的份额在2.5%以下。2018年耐克和阿迪营业收入分别为2451亿元和1644亿元。泉州的安踏和特步分别为241亿元和64亿元。中间相差的不止一个量级。
泉州的运动鞋出货量大的确是事实，但是和国际品牌相比，本土运动鞋的品牌溢价和技术研发仍然处在微笑曲线稍低一些的位置也是事实。
另外一点比较致命的是，泉州的知名高校几乎是空白，且泉州本身对外地人才的吸引力有限，这就导致高端人才匮乏，很多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不得不外迁。
在厦门东海岸观音山到五缘湾一带的沿海商务区可以看到，安踏、特步、361°等企业的大楼接连成片，大量泉州知名企业的运营中心、电商销售等无污染、高利润的税源反而贡献给了厦门。
不过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疫情影响，2020年安踏体育净利润首次超过阿迪达斯。加之近些年国人对于国产品牌越发青睐，一个巨大的机会正摆在泉州面前，能否抓住，得看它产业升级的速度和高度了。
话分两头，说到产业升级，这同样也是让佛山头疼的老问题了。
文章开头提到，佛山近些年的GDP排名徘徊不前，甚至有所倒退，其经济增速在2020年这个特殊年份之前就出现放缓的端倪。2013年至2017年，佛山GDP增速每年均保持在8%以上，2018年，佛山GDP增速突然下滑至6.3%。
而这背后，正是佛山产业升级面临的阵痛。
改革开放之后，第一批捕捉到先机的佛山人开始涉足铝型材、家具、服装、陶瓷等行业，逐渐形成了今天佛山26个专业镇的产业布局。上世纪90年代，佛山村级工业园兴起。但如今，佛山曾经赖以生存的产业结构和组织形式遭遇到了“中年危机”。
早在2008年，广东省就提出“腾笼换鸟”，作为制造业重镇，佛山自然没有例外，且十分有必要。
就拿曾经扮演珠三角制造业摇篮角色的村级工业园为例，根据统计，佛山的顺德共有村级工业园382个，已投产工业用地70%，但它们仅贡献了27%的工业产值和4.3%的税收。并且，顺德的村级工业园的这种状况并非孤例。
所以近些年来，佛山的村级工业园不断被诟病为挤占大量空间、影响产业升级的重要因素，成为亟需改造和升级的对象。
不过，难能可贵的是，佛山的各级领导对发展过程中面临的问题并不讳言，甚至不断在公开场合“自我检讨”。
佛山市委书记鲁毅就曾总结道，佛山存在“十大短板和不足”，其中包括制造业规模较大，但大而不强，传统产业比重偏高；科技创新成效初显，但新旧动能转换有待提速等。如此具有勇气直面问题，令人叹服。
03
佛山较泉州更有底气、转型更快
那经济总量和佛山仅有一步之遥的泉州，能否顺利实现反超吗？
在此前的22年里，泉州的经济总量在福建省内可以说是“孤独求败”，只要保持发展，似乎没必要“屈尊”求抱团，况且在经济方面它也没有大腿可抱。但是，近些年在“强省会”战略下逐渐追赶上来的福州有了让泉州不安的实力。
在泉州宣布经济总量破万亿之后，福州也宣布2020年GDP破万亿，达10020.02亿元，两城经济差距达到最小。后知后觉的泉州，开始在“十四五”规划中提出推动“跨江发展、跨域融合”战略，试图和厦门组建垮江联盟来突破发展瓶颈。
事实上，早在2003年，福建省就启动厦门、漳州、泉州城市同盟试点工作，但当时经济总量是其余两市之和的泉州却提出“淡出闽东南，发展大泉州”的思路。省里面有意撮合，但强扭的瓜不甜，三市协同，效果可想而知。
反观佛山，作为经济总量远低于深圳广州的省内老三，它并没有“大哥包袱”，很早就决定和广州组团发展。2021年，已经是广佛同城的第十一个年头。
虽然实际推进效率也一直慢于纸面和口头规划，但广佛同城化已经有相当鲜明的成果且对两城的发展产生实质深远的影响。且从预期来看，广州佛山协调发展目标明确，方向一致，前景明亮。这一点上，泉州不如佛山。
前文提到了泉州和佛山产业升级方上面临的困境，两城也同样在积极谋求转型。但是从目前高科技企业的对比来看，泉州较佛山还有很大差距。
根据统计，2019年佛山R&D投入金额为287.41亿元，投入强度为2.67%，泉州R&D投入为120.98亿元，投入强度为1.22%。佛山2019年高科技企业数量达到4834家，2020年为5718家，而泉州分别为685家和1037家，后者不及前者的1/5。
前文提到的泉州教育资源短缺问题佛山同样比较严重，但对于佛山来说，这一问题似乎更容易被解决。
今年年初的佛山教育工作要点透露，将高起点规划建设香港理工大学（佛山），另外深入推进南方医科大学、广东财经大学、华南师范大学、广东美术学院4所省属高校佛山校区的建设。推进北科大顺德研究生院、北外佛山研究院、东北大学佛山研究院建设等。
在这方面上，佛山占尽了地处大湾区的优势。
这一系列的鲜明对比，则更加直接地体现在了常住人口的增量上。
2017年之前，泉州和佛山的常住人口增量都呈现低位增长，泉州增加的数量甚至还略高于佛山。但是2017、2018和2019年，佛山人口增量分别为20万、25万和25万，泉州仍旧呈现低位增长，且增量逐年下降。
虽然GDP距佛山只有一步之遥，但泉州要想实现反超并保持优势，显然需要更多的努力和运气。
文｜搜狐城市 陈亚辉
各地统计公报、统计年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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